有时,一个人的神奇故事可能会影响和改变另一个人的人生轨迹。
黄桃翠成为中国油菜界的“袁隆平”,就是受到她的恩师李加纳教授的影响。
黄桃翠
2006年,28岁的黄桃翠在老家湖北恩施的中学教生物课已有5年时间。一天,她看到一则新闻《一颗种子要改写世界油菜历史》,讲述西南农业大学教授、著名油菜专家李加纳的神奇故事。
李加纳教授用20年心血和汗水建立的黄籽油菜育种技术体系,将黄籽、双低、高产、高油、广适、多抗等性状聚合一体,成功培育出具有世界领先水平的油菜品种“渝黄1号”。
当时,中国食用植物油种植面积不断减少,生产自给率越来越低,60%左右依赖进口原料或直接进口食用原油,远远越过了国际安全警戒线标准的50%。
中国虽是全球第三大油菜籽生产国,但也是第二大油菜籽消费国和第三大油菜籽进口国。
黄桃翠从上中学起就对生物很感兴趣,受爱好指引她大学毕业后,成为了一名生物老师。
黄桃翠对李加纳教授的育种技术特别好奇,觉得它比魔术师还神奇,她试着报考西南农业大学作物遗传与育种专业研究生,导师李加纳真的录取了她,邀她协助自己主攻油菜单倍体育种研究。
2009年,黄桃翠毕业后进入重庆市农业科学院水稻研究所油菜研究室工作,当时除了试验田,没有一颗油菜种子。
这时,李加纳教授给了黄桃翠一些油菜种质资源,包含一批基础材料,她称之为恩师李加纳和学校陪嫁的“嫁妆”。
正是这份沉甸甸的“嫁妆”,才有了她前行的基础,更有了多年后的庆油3号。
经过多年努力,黄桃翠为重庆农科院收集与整理了数千份不同性状的材料,有青海早熟品种,有安徽抗寒品种,也有孟加拉国收集到的野生品种,置办了一份厚实的家底。
上世纪末以来,中国油菜籽含油量在35%左右,用于物理榨油的话,通常是三斤油菜籽一斤油,也是老百姓常说的“三碗菜籽一碗油”。
一位老专家一语点醒了黄桃翠:农民不仅关心一亩地能产多少菜籽,更关心一亩地能产多少油。
决定这一结果的有两个因素,产量和含油量。但是,产量高、含油多的油菜品种可遇不可求。
加拿大、欧洲、澳大利亚是国外油菜主产地。长期以来,国外油菜籽的含油量都比中国高。早在2003年,加拿大油菜籽含油量就达44%,而中国直到2013年才接近40%。
2016年,由黄桃翠主导研发的“庆油3号”成功问世,含油量49.96%,创造了当时中国冬油菜含油量的最高纪录,实现了“三碗菜籽一碗油”到“两碗菜籽一碗油”的飞跃。
2019年,“庆油8号”再次刷新纪录,含油量达到51.54%,100斤油菜籽能榨出50多斤油。如今,黄桃翠的庆油系列,以高产高含油量著称,从庆油1号已经到了庆油11号。
庆油3号是2022年全国油菜主推品种之一,集中于长江流域推广。截至目前,已累计推广约2000万亩,按每亩增产15公斤菜籽油估算,农民可增收60亿元。
除了庆油,黄桃翠及团队还开展了庆康、晶油两个系列的探路。
庆康系列攻克的是油菜的癌症——根肿病。2012年,黄桃翠在重庆南川一片油菜地里发现,油菜容易被根肿菌侵袭而患上根肿病,导致油菜大量死株。
据统计,根肿病在重庆十字花科蔬菜上的发病面积约占1/3,虽然油菜的发病不是遍地都有,但蔓延起来不得了。“只要土壤含有根肿病菌,随着水流的传播,很快就能感染附近的农田,病菌7、8年都死不了。”
花费10年,庆康1、2、3号应然而生。庆康1号2022年通过审定,取得合法身份,开始推广。让黄桃翠惊喜的是,庆康3号含油量达53.75%,根肿病发病率降低到2%,比特高含油的庆油8号,还高出2.2个百分点。
目前,中国菜籽油市场占有率22%左右,还有不少提升空间。而制约我国油菜种植面积的关键因素之一就是全靠人工收割,在农村很难扩大面积。
“晶油系列的培育,主要为了适合机械化收割。”黄桃翠说,不仅是庆油系列,国内高产高含油量的油菜,主秆有成年人高,极其不适合机械化收割,即便是强行机械收割,因达到收割标准的油菜果荚外壳极易开裂,油菜籽损失率达到20%,全部炸裂在地里。
黄桃翠在庆油系列的基础上,正在努力培育植株矮小且抗裂角性强的新品种。结果反复尝试,培育个头矮小的问题已经解决,但果荚外壳开裂仍未让她满意。但现在,晶油1号还是停滞不前,未有突破。
黄桃翠的理念是,不要单兵作战,团队合作才是解决难题的办法。
如今,国内研究油菜的团队不少,各有各的特点,有的善于抗寒,有的善于抗旱,各有千秋。她选择与各大机构合作,拿出各自的优势特点,培育需要的新品种。比如,提高油菜的宜机性,解决果荚外壳开裂的难题,她就选择与多方合作。
她相信用不了多久,会有所突破。
2022年中央一号文件提出,大力实施大豆和油料产能提升工程。“这对我们油菜科研工作者来说,是一种指引。”黄桃翠说,冬油菜生长周期长,普遍在210天左右,一般在来年5月初收获,这时播种水稻就有些晚了,会影响稻油轮作的空间。若能将收获期提前半个月左右,就能助力稻油轮作模式的大面积推广。
由此,黄桃翠将研究的重点转向早熟油菜品种。
黄桃翠被聘为中国地标节“千人计划”乡村振兴三产融合全国智库专家、乡村振兴三产融合全国宣讲团成员。
2022年年初,黄桃翠团队成功从重庆油菜材料库中筛选出一批生长期在180天左右的早熟材料,并于2022年9月播种在油菜试验田里,有望将油菜收获期提早到2023年4月中旬。
当前,她正带领团队成员向油菜生育期180天发起挑战,彻底解决我国水稻油菜轮作茬口紧张的“卡脖子”问题,条件看似也很简单:油菜生育期缩短20天,并且不减产。
但是,黄桃翠深知,从大自然手中抢夺20天的生育期并不容易。
“我们和产量、病虫掰过腕子,现在和时间掰腕子,这个很难,但科学技术不正是具有化腐朽为神奇的‘第一生产力’吗?”黄桃翠自信地说。
目前,国家地理标志油菜、菜油、菜籽油品种很多,分布在全国各地,包括湖北荆门油菜、武穴菜籽油、襄阳菜籽油,内蒙古呼伦贝尔油菜籽、固阳菜籽油,青海互助油菜籽、门源小油菜籽,云南博尚菜籽油、罗平菜油,湖南澧县双低油菜籽,江苏宜陵菜油,新疆昭苏油菜,西藏墨竹小菜籽油,安徽宣城木榨(菜籽)油等,它们都可从黄桃翠的育种技术中受益。
摘自品牌观察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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